蔡尖尖
1
地铁上听到A女和B女的对话;
A女说:可是他对我很好的呀”然后开始BLABLA说起一些鸡毛蒜皮的事。
B女打断她:从没有人对你好过是吗?你怎么会把这些东西当做‘很好’?”
突然间沉默下来,半分钟后答主偷偷抬头,发现A女在哭。
有人心知肚明不愿被打破幻觉,有人恨铁不成钢,有人独恨讲的人太毒舌,不留一丝温情。
2
特别是在上课的时候,一遍遍声嘶力竭讲解基础题目和概念,最后实在心烦,敲着黑板讲不要再问老师这种用脚趾头思考的问题啦,翻开书就有答案了好么同志们。”
突然一个坐在第一排的女生对着我吼:老师你讲这话很伤人!我就是不懂啊,你总是说,用膝盖思考,用脚趾头思考就好,你怎么能这样!”
全班一下子沉默了,全部抬头看我怎么反应。我低头看她愤怒得眼眶泛红,心里一动,说一句:老师这样说是不对,对不起。”
她没有料到我这么直截了当地道歉,猛然埋头在课桌上,哭了起来。
虽然那些问题,确实已经没办法再简单了。但如果对她说:这不是你的错,是题目太难了,那更加欠揍,所以我愿意为讲话方式向她道歉。
3
我也曾爱好做人生导师且贴身指导,也就是说,沉醉于所谓犀利毒舌地的点出问题,而且每个步骤还要给出明确的建议。
有个小姐妹和我好的不得了,喜欢请教也认真受教,然后每次都完美违背建议,而且每次搞砸之后还要告诉我说,当时听你的就好了。
后来我开始去反省自己讲话的方式,因为我想获得的不是指导的快感,而是她真的过得好。
如果指导的人在自我陶醉,听的人在获得一种受虐的快感,那么毒舌比起能够温和地去让人清楚道理和接受说辞,段位低了太多。
毒舌虽号称是慈悲的断喝,但用力过猛,逆反心理可能会更重,使得事与愿违,许多人儿童少年的叛逆期通常过渡得比较别扭,留下了不常觉察的后遗症,还是想着对着干。
4
不恰当的言语,会让当事人下意识去抗拒,这是一种对他人否定自己的无声愤怒,这种不舒服的感觉,先行使用了情绪来屏蔽外界进入的东西,开始启动如何去反驳对方的思维模式。
比如经常有女生BLABLA说了一堆男朋友对她各种行径,然后可怜兮兮地问,他到底爱不爱我?
你如果马上回答说那当然是不爱啦,如果爱你应该是这样这样,那样那样
看出来没有,如果直接否定了她的男朋友,等同于在否定她的选择,否定她的判断选择,同时也是在隐晦表达一个信息,她的智商情商各种商都不在线。
你的直接当面否定,一般都会让对方先行竖起对你的抵触意识,再而带着情绪去抗拒你接下来的话,甚至下意识会做出与你建议相反的决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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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回到开头的事例,我能理解B女对好朋友这种深陷渣男无法自拔的着急,我们不如换个说辞:
其实你心里明白的,这些虽然也是对你好,那是因为你太希望有人来爱啊,听你说他对你这些好,似乎比不上他对你的伤害来得多。以后日子那么长,你确定要一直这样吗?你真觉得自己就值得这点好吗?”
换了这个说法,其实作用不一定立刻见效,但已经换个温和的方式给她的承受底线设置了一个阀值,若她不懂这种伤害等于慢性自戕,明白只有自赎自救一途,又怎能在以后不会去重蹈覆辙。
我不会对一个中年离婚的女人说你傻啊,年轻的时候脑子进水了吧?
我不会对一个被女朋友抛弃的男生的哭泣嘲笑,说你丫是不是男人,哭毛啊?
我不会对一个总遇到渣男的女生说,你怎么这么贱,是渣男吸铁石体质吧?
我不会对一个心底渴望变好的差生说,你算了不如认命吧,就这样好了。
我能提供的是温和地解析原因,和眼前的解决方法,一直愿意。我愿意让他们在兜兜转转之后,还能记住,不需要一条路走到黑。
如果不愿意相信,不愿意走,也要尊重他们的选择。一个人一条命,一个性格一个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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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慢慢明白这个事情后,在以后遇到一个类似的学生,我试着换种做法和说法。
小艺这次你考了二十多分,我看了一下,觉得都是不应该的丢分,但没有关系。老师觉得你可以做得更好,有个超级简单的方法,可以保证你以后考试及格,估计将来可能不会选择理科的,我可以保证你顺利考过会考。想尝试吗?”
非常简单,每个课时就认真把这本习题的课时预习练习部分做好,自己做,翻开书看着做,后面的提高练习有空就做,没空就算了。然后再看一到两遍,考试复习的时候就只复习这块知识就好。当然,老师隔段时间就会检查和指导,你要配合我。”
她答应了,期末的时候,她从开学初的二十多分,考了七十多分,她自己都不敢相信,全班的人都为她鼓掌的时候满脸通红,我相信这件看似很小的成就,足够激励她很多黑暗的时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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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家可能都已经注意到了,这种句式其实很简单——先用简单共情术获取对方的认同感,再点出原因,提出方法到能达到的效果,最后把决定权交到对方手上。
这样就很容易把同样的东西,用个不同的方式,真正地送进了对方的耳朵,让对方觉得,选择更好的改进方式,是自己的选择。
而且在以后,有成效别人表示感谢的时候说:是靠你自己力量,不需要谢我。”,增加对方的成就感,融洽双方关系。